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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9-30 22:48:00小雨 星期六
收藏《卖鱼的小女孩》    作者：越野翅膀级别:翡翠
[center]卖鱼的小女孩　　作者：重庆鸽迷[金星]　
　 在城市两条街道之间，有一条连接的小巷，以前这里是一个企业的家属院，后来企业倒闭了。在城市改造时，由于倒闭企业下岗职工们的据理力争，才在高楼林立的都市里保留了这几栋仿佛现代城市残存记忆的红砖楼房。
　 小巷犹如城市里恬静的港湾，每天下班，带着无比松弛和愉悦，我爱驾车从那条巷道里缓缓通过，然后回家。我喜欢那条小巷的宁静，喜欢它没有繁杂的商业和远离汹涌人海的喧嚣。
　 下岗的年轻人们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些老人和孩子守在那里。倒闭的企业没有效益可言，所以，许多老人都办了钓鱼证，起早贪黑到长寿湖里去钓些鱼来补贴家用。
　 我喜欢到那里去买鲜鱼，其中有一个姓王的老头，他的鱼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一来二去，我们成了熟人。我问他那么好的鲜鱼为何不拿到市场去卖个好的价钱？他告诉我市场上除去这样那样的税费，赚的钱会所剩无几，有几次鲜鱼甚至被全部没收。
　 从王老头口中得知：他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以前是这个厂的工程师。儿子和儿媳都是本厂的职工，下岗后留下孩子到广州打工去了。现在他和老伴以及孙女的生活全靠他每个月五百多元的退休金和钓鱼来维持，老伴患有严重的哮喘病。所以日子过得紧巴巴，经济捉襟见肘。
　 他的小孙女我见过，大概八九岁的样子，时常穿一件小花布衬衣和红灯心绒的裤子，头上杂两个羊角小辫，头发有些发黄，大概缺乏营养，约显苍白的苹果脸上忽闪着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鼻子和嘴显得小巧玲珑。在我和爷爷讨价还钱的时候，她总是怯生生地躲在爷爷身后看着交易，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孩。
　 前天下班后，我照例开车取道小巷回家，打算买条野生鱼给放学回家的孩子蒸豆豉。刚拐入巷道，远远就看见家属院的门口站着个小姑娘，面前摆放着一个大脸盆。我就知道这是家属院里卖鱼的孩子。
　 到了跟前才发现原来是王老头的孙女，盆里只有一条大概一斤左右活蹦乱跳的鳜鱼。
　 跳下车后和蔼地问她：爷爷呢？她好象没当我是熟人，还是用那种怯生生惹人怜爱的样子回答我：天气变凉了，奶奶的哮喘病发着了，爷爷钓鱼回家后一直在给奶奶熬药，叫我在这替他把鱼给卖了。
　 我看了看盆子里的鱼，又问到：今天的鱼都卖完了，就剩这条了吧？小女孩和我拉了几句后神态显得平和了许多，仰着白净的小脸回答我：没有呀！爷爷说现在水在慢慢变冷，鱼不象夏天那么好钓，从早晨6点钟到爷爷回家，就钓这么一条鱼。
　 我不禁一怔，原来这就是老头今天全部的收获呀！
　 这条鱼多少钱？我问她。她眨了眨那双天真的大眼睛，用不太好意思的口吻轻轻对我说：爷爷说了，这条鱼得40元钱，一分也不能少，卖鱼的钱明天要给奶奶买两副中药。
　　多么懂事的小女孩呀！许多同龄的孩子也许还在长辈的怀里撒娇取宠；在父母软硬兼施的行为里如嚼蜡丸般地吃下一碗饭或一块肉；肆无忌惮地挥霍口袋里的零花钱。而小小年纪的她，也许已经体会到了金钱的不易和生活的艰辛。
　 我毫不犹豫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十元塞到她的手里。对她说：不用找了，全拿去给奶奶买药吧。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一阵惊喜，既而眼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无奈。我蹲下身去用准备好的塑料袋装好那条鳜鱼，转身往车上走。
　　打开车门正要上车，感觉有人拽住了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卖鱼的小女孩，她左手捏着刚才那50元钱，右手拉住装鱼的袋子。我回身推上车门，看着她一脸焦急，连忙问她：还有什么事吗？她用力地摇了摇头，两个小辩来回荡得象个“货郎鼓”。
　　看着她满脸稚气里流露出非常为难的神色，我问她是不是觉得钱给少了，她还是一个劲地摇头。
　　她拉着口袋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我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言细语问她：这条鱼你是不是不想卖了，她先是飞快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这下我就糊涂了，假装面露愠色给她说：小妹妹，这样就不对了，叔叔没有时间和你闹着玩，爷爷知道了会打你的小屁股。
　　也许是听到我拿爷爷吓唬她，小女孩的手触电一样松开了装鱼的袋子，苍白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眼里委屈和无助的泪水夺眶而出，但她没有哭，哽咽着一字一句对我说：叔叔，你可以不买那条鱼吗？
　　看到小女孩伤心的样子，我用商量的口吻对她说：如果这鱼你不卖，明天奶奶的药钱怎么办呀？
　　听了我的话，小女孩一边用右手背抹着眼睛，一边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但左手紧紧握着卖鱼的50元钱。
　　看小女孩十分矛盾的样子，我想一定有她的苦衷和原由。
　　我带着鼓励对他说：小姑娘，你有什么事能给叔叔讲讲吗？兴许叔叔能够帮助你的。
　 听我这么说，小女孩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告诉我：卖鱼之前爷爷告诉她，今天鱼少，如果这条鱼卖不出去，就拿回家煮给她和生病的奶奶吃。她们仨很久没有吃过鱼了。特别是生病的奶奶，很想喝点鱼汤。
　 听罢她的话，我将信将疑地问他：以前爷爷钓鱼多的时候，没有卖完的鱼难道没煮给你和奶奶吃吗？
　　小女孩接着话题回答我：为了给自己攒两季学费和奶奶平时的药费，晚上没有卖完的鱼爷爷便会以10元每斤的价格全部卖给一家野鱼餐馆。好几次想叫爷爷留点煮给自己吃，可是把鱼吃了又那里来钱给我交学费呀……
　　无忌的童言像毒蜂一般猛然螫了我一下，让我感到一阵彻心彻肺的疼痛。在这弱不禁风，满脸无知的小女孩面前，我差点不能左右自己的情绪。
　　我叹了口气，毅然把装鱼的袋子还给了小女孩，她紧张得连连摆手，不敢要回卖出的鱼，左手却依然紧紧捏着那张50元的纸币。我故作轻松地告诉她：这钱你拿回去明天给奶奶买药，这鱼你也拿回去，顺便告诉爷爷，是经常买鱼的那位叔叔买下了我们的鱼，然后送给了我们。
　　话音刚落，小姑娘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里泛起喜悦的神采，高兴地对我说了句：叔叔，你真好！立即利索地把鱼放在盆子里，一手拿钱，一手端盆子，飞快地朝那栋褴褛的红砖墙楼房里跑去。“叔叔，你真好！”这句带着稚嫩，散发着童真的话语，没能让我沾沾自喜，却留给我深刻，苦涩的回味。
　 我刚坐上车，那栋房子的楼道里就传来了小女孩“爷爷，爷爷”兴奋的喊叫声……
　　汽车驶出了小巷，城市此刻正沐浴在夕阳的万道霞光之中，面对美丽如画的景色，我沉重的心里不禁在默默祈祷：真希望这金色的阳光能够照亮和温暖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和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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